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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3月5日 星期四

「台灣新音樂之父」張福興




張福興全家福,後立者為其子女,其子張彩湘克紹箕裘,為著名之音樂家與音樂教育家。
台灣新音樂的拓荒者,第一位留日學習西洋音樂的人──張福興,於1954年今日(3月5日)逝世,享年67歲。
1980年在《大同》雜誌寫「台灣第一」專欄,第一篇就是〈台灣新音樂之父──張福興〉,現將此篇舊文刊錄,並匯集《台灣紀事》、《台灣歌謠:我聽 我唱 我寫》與日本時代報刊,酌增部分內容。

「台灣新音樂」是指別於承續中國的台灣傳統音樂而言,乃以接納了西方的理念、方法和美學觀點來闡述的音樂。

西洋音樂如何流入台灣,史無明確記載,咸認基督教的傳教士應居首功。傳道、醫療、推廣音樂是早期涉足台灣的外籍傳教士「三位一體」的職責。因為福音是空泛的西方文化,必須以近代醫學為知識和動聽的西洋音樂為輔,才易使人們接受。

另外的一種助力是日本明治維新,日本由於西化教育,處於日本殖民統治下的台灣,也就隨著把「新音樂」列為教材。張福興在天賦與人和的情形下,成為台灣學習西洋音樂的第一人。

張福興生於1888年,為苗栗頭份人,從小即顯露音樂天賦,五、六歲時即無師自通,拉得一手好胡琴。1907年,畢業於台灣總督府國語學校(今台北市立大學、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前身),經恩師──音樂教師高橋二三四氏之推薦,公費保送東京上野音樂學校(東京藝術大學前身)器樂本科,學習當時台灣沒有的管風琴,為了能夠學以致用,貢獻鄉梓,因此在最後一年加學小提琴。學成返台,執教於母校及總督府醫學校(後改制醫專;今台大醫學院前身),達十餘年之久。

在音樂活動方面,張福興相當活躍,時常和和音樂界同好舉辦音樂會,或獨奏、或合奏、或指揮,也常指導、參與各地學校音樂會。1916年,和高橋二三四、一條慎三郎、長谷部巳津次郎、嘉多重次郎、柯丁丑等「音樂界名手」合組「台灣音樂會」, 教授西洋音樂與唱歌。1920年,他召集台北醫專、台北師範學生和社會愛樂人士組織了台灣第一個管絃樂團──玲瓏會,成員達四、五十人之多。


1922年,應台灣教育會之聘,前往日月潭,擔任原住民音樂調查工作。他不辭艱辛,當年春季前往日月潭,以兩週時間採錄十三首民歌和僅有演奏的二首杵音,整理出《水社化蕃杵音及歌謠》一冊,附有民俗及歌詞等簡單註釋,該年12月由台灣教育會出版,這是台灣第一本以現代治學方法從事採集整理原住民音樂的著作。

除了教學、音樂活動外,張福興致力於振興台灣傳統音樂,將傳統戲曲的曲本,編為樂譜,東、西對照,於1924年自費出版《女告狀》,為「福興樂譜」系列之第一號,此作在當時被視為台灣音樂界一大成就。該年,他亦擔任經營永樂座的永樂公司樂隊的指導老師。翌年,1925年,日人盛大舉辦始政三十年紀念展覽活動,進行台灣首度的廣播試驗放送,張福興為演出的音樂家之一,表演提琴獨奏。

據說張福興曾到過廣東,蒙國父召見,國父鼓勵他在廣東創辦一所音樂學校,或許因為這個理想未能實現,他乃立志將音樂學校辦在家鄉,但是他是個窮教書匠,哪來的建校基金?為了籌集資金,一度棄學從商,東渡日本,在東京中野經營豬肉罐頭製造業,兼及販賣豬內臟及豬油,然因不善經營,宣告倒閉,遂返台在台北第一高等女子學校(今北一女前身)、台北第二中學校(今成功高中前身)重執教鞭,擔任音樂老師。

1932年,又應總督府文教當局之委託,離台至東京擔任高砂寮寮長,高砂寮為總督府在東京設立的台籍留學生宿舍。門生和音樂界友好為其舉辦告別音樂會,於醫專講堂舉行,張福興親任指揮。張福興在東京極力照顧離鄉背井的台灣留日青年子弟,暑休返台時,還自費至中南部的留學生家中拜訪。

因家庭因素,張福興於1933年辭職,1935年,應聘於勝利唱片公司文藝部,對當代台語流行歌曲製作水準的提升,影響頗大。張福興以「學院」出身,毅然投身流行歌壇,’可以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,一直到今天,台灣的「正統」音樂人士還是不願「屈身」流行歌壇呢!

他雖僅任職一年,但是運籌帷幄得宜,加上畢業於醫學校、執迷於民間歌謠蒐錄的「稻江歌人醫師」林清月,也受託擔任歌詞的遴選,使勝利唱片剛開始時就有穩健的規模,而得以和當時引領台語流行歌風潮的「古倫美亞」唱片公司在市場上並駕齊驅。

張福興鼓勵當時年方二十歲的陳達儒進入勝利,成了專屬作詞家,也是勝利唱片致勝的原因之一。第一年勝利灌錄的唱片中,製作研究京劇的顏龍光寫詞、陳秋霖作曲的〈路滑滑〉,即由張福興編曲,另外,林清月作詞、王福唱的〈無奈何〉也是由他編曲,作曲的則有〈長相思〉、〈戴酒桶〉、〈君薄情〉,都是由林清月作詞,歌手分別為柯明珠、陳寶貴、柯明珠,而張福興與柯明珠男女對唱的則是林清月作詞、王雲峯作曲的〈清閒快樂〉。

光復後,張福興任教於省立師範學院(今台師大)音樂系,和畢業於日本武藏野大學的兒子張彩湘是師範學院父子檔教授。此時他除了忙於在永樂國小學習ㄅㄆㄇ注音符號外,還負責主編國民學校音樂課本,選擇教料、謄稿、繕譜、校對,全由他一手包辦,他曾說:「這個工作使我兩手指生繭了。」

(*張福興參與1948年台北文化研究社音樂會,請見《好漢剖腹來相見》)

晚年退休後,張福興致力於佛教音樂的研究,經常攜帶小型風琴,跑到深山幽靜的寺廟,從事佛經採譜。

台灣第二代音樂家呂泉生在張福興病逝時,於《新選歌謠》月刊發表的追悼文,最足說明這位樂壇拓荒者踏出「第一步」的意義:


……故張福興先生是本省學習音樂的第一人,也是本省教授音樂的第一人。60 年前,台灣幹音樂的人,除了兼有權勢、有錢財的以外,都被人家排在下九流之內,沒有人能瞧得起。那時,張先生不但對音樂有天才,而且很有氣魄,不顧一切的選擇音樂為終身職業。
先生對民族文化極為關心,在日本文化風靡全台的時候,他不顧異族統治者的壓迫,將祖國許多好音樂,編成五線譜介紹給台胞,藉以宣揚祖國文化。」

張福興在沒有承先的環境下,在台灣樂壇踏出了第一步,而後達到了啟後的效果。曾經籌畫舉辦「台灣第一次西洋音樂比賽」的李金土,在國語學校就讀時,受到張福興、柯丁丑的薰陶,而決心獻身音樂,在張福興的鼓勵下,決意負笈東瀛;創六線譜記譜法和理論的李志傳,則在李金土的鼓勵下學習音樂,張福興不愧是「台灣新音樂」教育的傳薪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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