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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9月24日 星期三

鄉土藍天 璀璨流星

 
1920年「謝文達君飛行紀念」明信片之一:飛行機ト謝君(局部),謝文達身著飛行裝與飛機合影,英姿煥發,大有「氣呑山河」之勢,後方可見前來聲援與致敬的學生與民眾。
謝文達,在台灣航空史上,甚而在台灣近代史上,是一顆閃亮耀眼,也是「稍縱即逝」的流星,他是台灣,在藍天上首航的第一人,也是我在《台灣第一》一書所推崇的「台灣第一位飛行員」。
我是在報章雜誌寫謝文達為台灣第一的事蹟,當年還蒙謝文達本人來函,糾正了一些資料上的失誤,老先生並沒有在信上具名,只說是「住在晉江街的人士」;由於沒有來函地址,我也無從回函,心中一直存放著一個謎團,這位熟稔謝文達的人士,到底是何人?他在《中國時報》讀到我的小文,必然有所關心;十餘年後,我認識謝東漢先生,這個疑惑終得解開,「住在晉江街的人士」,就是他的父親謝文達。

我後來在一九八三年九月出版《台灣第一》時,在〈台灣第一位飛行員──謝文達〉的傳記前,寫下這二段文字:
「謝文達台灣第一位駕飛機飛上白雲青天的人物,更可貴的是他的成就,不僅寫在『天空』,也寫在鄉土的大地上!」
「謝文達飛在台灣上空,讓台灣人揚眉吐氣;飛在日本上空,抗議日本人欺壓台灣人;飛在大陸上空,為中國空軍效勞;他的飛行事業,有自己的『天空』!」
說句實話,我對謝文達的了解,還是很淺薄,畢竟有些是「歷史的必然」,我無從再解開真相,也有不少「歷史的偶然」,被我擦身而過。
謝東漢將他的父親傳記書《徘徊在兩祖國》的二校稿交給我後,我始知三十年前,書寫謝文達的小傳時,僅僅是他波濤壯濶人生中的微細部分。
謝文達曾是風雲人物,也是時代人物,更是英雄人物,但是「徘徊在兩祖國」,他不得不因為「台灣人的原罪」,成了謎樣人物。
一九二○年代,台灣的反日、反帝思潮,風起雲湧,謝文達是「從天而降」的風雲人物,謝文達從日本伊藤飛行學校結業後,一九二○年八月二日參加「日本帝國飛行協會」舉辦的民間飛行競技大會,榮獲三等獎賞,翌月(九月),榮歸故鄉,台灣各界在台北醫專大禮堂,舉行盛大歡迎會,祝賀這位在藍天上能和日本人一爭短長的風雲人物,畢竟「日本人能,台灣人也能的信心」,被激發起來,「台灣第一位飛行員」的誕生,對鄉人而言,是何等的榮光!
謝文達為表示鄉人對他的鼓勵和支持,宣布舉行鄉土訪問飛行,他先選擇在故鄉「台中練兵場」於一九二○年十月十七日做第一場表演。而後,又於十月三十一日及十一月一日,移師「台北練兵場」再做二場表演。
值得我們注意的是,謝文達第一次在台灣的天空,駕機飛行,雖然只有四十一分鐘,但是歷史的意義,不僅是「台灣人的首航」,更重要的是十月十七日這一天的「台灣人飛行日」,成了一年後(一九二一年),林獻堂、蔣渭水等人所成立的「台灣文化協會」創立的日子,選擇於十月十七日在大稻埕靜修女中成立創立大會,應該不是「巧合」,而是有所抉擇的「契合」。
四十前,我買到了三枚紀念明信片,顯然有幾張已被使用,難能可貴的是還留有封套,封套印有三行字,右上是「大正九年十月」,中間的文字是「謝文達君飛行紀念繪葉書」、左下是「在北本島人學生聯合應援團」。大正九年,也就是民國九年,一九二○年,顯然這一套紀念明信片,是用以「募款」做為聲援謝文達以後的飛行事業,來自台灣各地,來到台北唸書的同學們,眾人一心,以謝文達的成就,為同學們的光榮,更是台灣人的光榮!
學生的精神凝聚,而後他們決定成立「社團」,讓台灣人可以精神動員,於是拜訪了在大稻埕執醫的蔣渭水,催生了台灣文化協會的創立。
謝文達飛行事業,最可圈可點的一頁是聲援台灣議會期成運動,一九二三年,台灣議會期成同盟會赴日請願,他在東京上空散灑十萬份傳單,印有如此「文宣」:

「台灣人三十年來,呻吟於專制政治統治之下,備嚐塗炭之苦,專制政治不但違背人道,而且違背立憲精神……。」
如此果敢行動,激怒了台灣統治當局,日後,田健治郎總督還訓斥謝文達不應該做此「反日」之事。
形勢比人強,謝文達以後不得不做另一個抉擇,他「投奔」了當年台灣人心中的「第二個祖國」,他的人生後半輩的生活,所擔起的十字架,由「台灣人的原罪」,成了「台灣人的悲哀」!這本傳記,撰述甚詳,我不再贅述。
「好漢不提當年勇」,謝文達壯志未酬,有其時間與空間因素,晚年以平民百姓身份,不涉世事,不問政治,可說是「急流勇退」。
謝東漢、謝文達父子情深,兩人無話不談,父親以「說書」方式,將他壯濶的一生,巨細無遺地告知兒子,兒子又博學強記,將父親的口述歷史做了完整的紀錄,而有《徘徊在兩祖國》,這本鉅著成書,我以「為歷史補白,替時代填充」,做為閱後個人的感觸和感動!
本書撰述多年,期間,謝東漢遠居美國,數度返國,邀同吳餘德、秦賢次與我,多次討論,可以證實完成「非學院」的著作,確非易事!
多餘之序,聊表對謝家父子的敬意!
﹝附記﹞《徘徊在兩祖國》目前仍在尋求出版管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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